□ 本報記者 羅 兵文/攝 在四川都江堰當地聞名的水果出口企業禹王生態公司，因在地震中受損嚴重，水果無法按原計劃出口國外，因而將從廢墟中搶出的50噸檸檬運來北京，期望挽回一些損失。在經歷了最初的重重困難之后，檸檬銷售終于柳暗花明，有了不小的進展。 一些大型超市紛紛下了訂單，銷售量不斷增長，6月30日上午，一場“愛心檸檬”大型熱賣活動在北京舉行，當場售出檸檬200多箱。 “對于熱心幫助我的北京朋友，我心里充滿了感激。”公司總經理王鴻說。 回首過去兩個多星期，這3000多箱檸檬，經歷了太多的悲喜故事。 廢墟中搶出 70噸檸檬 6月17日下午，北京暴雨如注。記者第一次見到了四川禹王生態農業發展有限公司的總經理王鴻。這位堅強的都江堰女子，提到幾十噸囤積在北京新發地冷庫、至今未賣掉一個的檸檬，真的是一籌莫展。 5月12日的大地震給公司造成了嚴重損壞：“存儲冷庫毀壞了，工廠坍塌了，機器損壞了，庫存產品和原料變成了廢品。”提及當天的噩夢，王鴻心有余悸。由于這個季節正是檸檬銷售的季節，而檸檬必須要用冷庫來儲藏，所以地震發生前，共有500噸的檸檬在冷庫里以5～8攝氏度的溫度保存著。 地震使公司一個大的冷庫完全倒塌，里面的400噸檸檬全部被毀。另外一個稍小的冷庫部分坍塌，但是地震之后的停電以及數日的大雨，使檸檬無法按要求存放。 “我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搶出了70噸檸檬，其他的全部埋在廢墟里，被大雨浸泡壞了。” 王鴻告訴記者，這批檸檬本來要在5月底前運往德國。可地震的突然發生，讓出口已變得不可能。“因為檸檬的冷凍狀態已經被打破，不能再繼續長途運輸了，可是到德國的船運時間至少33天，到了國外品質也不能再保障。” 這時，在北京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做水果出口的一位水果經銷商趙新文得知了此事，愿意為禹王銷售檸檬。“得知這個消息，我們非常興奮，立即組織工人進行挑選，把稍微好些的挑選出來，在6月12日發來一個集裝箱到北京。” 可是，來到北京后，銷售并沒有他們預想得那么好，趙新文聯系的一些客戶，都表示需求量很小。“畢竟檸檬不同于蘋果、橙子等普通水果，大眾對它的認知程度不高。日常餐飲習慣也不像西餐使用檸檬的量那么大。”趙新文說。 王鴻在尋找銷路過程中也四處碰壁。“盡管北京的市場很大，消費能力很強，但是檸檬的市場空間有限。我在北京街頭奔走了一個星期，竟然一個檸檬也沒有賣出去。” 迫在眉睫的是，地震之后，公司絕大多數職工的房屋嚴重損壞，成了危房，58個員工為了安全起見，都集中到公司住宿。現在公司上下幾十號人的吃飯穿衣都成了大問題。 “公司幾個星期都沒有吃上回鍋肉了，我跟他們許諾了，賣了檸檬去給大家買肉。我賣不出去檸檬，真的沒有臉面回去見都江堰父老。” 王鴻難過地告訴記者。 賣檸檬 只為災后重建 賣不掉檸檬，決不僅僅是能否吃回鍋肉的問題。 該企業遭受重創，更深遠的后果是，它背后的近10萬種植檸檬、獼猴桃、葡萄等水果的果農也沒了出路。 王鴻所在的禹王生態公司采用公司、合作社、基地、農戶加上標準的方式，生產、銷售水果，并且取得了中國和歐盟的雙重認證。 “我們與農戶的關系是，我們提供肥料和技術，甚至預支一部分資金，然后每年定期從他們手里收水果。” 這批受災的檸檬，是來自四川安岳2000公頃標準化種植的有機檸檬，是出口德國3000多噸大訂單的最后一批貨。而在都江堰當地，禹王生態公司致力于獼猴桃產業的培育，更是給當地果農帶來了豐厚的收入。據王鴻介紹，一般一戶果農年收入有3萬元以上，有一個果農，承包了一個果園，去年的收入達到了120萬元。 可是，一場無情的地震讓果農的希望成了泡影。 地震發生那天，一個果農光著腳走了30多里路，才找到公司，就是要告訴王鴻：“家里什么都毀了，希望得到公司援助。” “所以，我們必須要把搶出來的檸檬賣出去，賣回來的錢將用來購買果農災后重建所需的肥料。” “地震發生后，我帶領一些農業專家去過了禹王生態公司和一些農戶的家里，我們粗略統計了一下，他們這次至少損失了1000多萬元。”6月18日16時，四川省都江堰市農業發展局副局長劉光貴接受了記者電話采訪。劉光貴說，禹王生態公司是當地一家重點企業，他們的業務主要是將獼猴桃和檸檬等水果出口到國外。在地震中，與該公司有合作的果農的房屋倒塌了90%以上。 “這是一家公益性比較強的企業。”劉光貴稱，在地震發生后，禹王生態公司的員工們曾在地震的廢墟中救出了6個人。此外，該公司還在地震發生后拿出資金，從成都購買來20多車食物和水，送到果農手中，這一點讓他十分感動。“我鼓勵他們到北京銷售檸檬，也希望他們能夠兌現諾言，幫助果農盡快從災害的陰影中擺脫出來。” 媒體報道 引起廣泛關注 災區的檸檬在北京遭遇了銷售困境，本報記者在第一時間進行了關注和采訪，并于6月19日發出了關于此事的新聞報道———《都江堰檸檬在北京遭遇“心酸”》。 隨后又有北京晨報、法制晚報、北京商報等媒體的記者對此進行了報道。一些熱心的網友還在新浪、天涯等有影響力的網站發帖，引起了各界廣泛關注。 “不少北京市民都是通過媒體報道或看了帖子之后找到，要到新發地來購買檸檬，讓我很感動。”隨后幾天，王鴻不斷接待來購買檸檬的北京市民。 一位北京市民轉了3次車，來到新發地市場找到王鴻，買了兩箱，表示要回去分送給朋友；有位殘疾人朋友，看到媒體報道后，找記者要到王鴻的電話，鼓勵她一定要堅強，要挺住，把檸檬賣出去，把公司恢復起來。 與此同時，本報記者幫王鴻聯系到了北京的麥德龍超市。6月18日，麥德龍超市的采購部門非常熱情地和她取得了聯系，并立即派銷售人員到新發地冷庫查看檸檬。19日，麥德龍發出了珍貴的第一份訂單，購買了第一批500公斤檸檬，在北京的兩個門店里進行銷售。 這批檸檬的數量雖然不多，但是給了王鴻極大的鼓舞。熱心的麥德龍工作人員還給她提供了幾個水果經銷商的電話，讓她試著和這些在北京市場上資源豐富的經銷商聯系，看是否能通過水果批發零售渠道尋求更大的銷量。 中國果品流通協會會長傅秀泉是災區什邡人，在得知災區檸檬在京城銷售遇冷的情況后，他第一時間給王鴻打來電話，并為他提供了一些有分銷網絡和經營實力的水果商的電話。 6月25日上午，記者專門來到新發地水果批發市場再次采訪王鴻。當到達檸檬存放的倉庫時，恰好北京電視臺、北京人民廣播電臺的記者正在對王鴻進行采訪。王鴻表示，僅僅24日一天，市民共購買檸檬共計0.87噸，物美集團意向采購5噸，已拉走了1.5噸檸檬。 在現場，記者還見到了北京國色天香農副產品有限公司的佟立佳總經理。作為家樂福等幾家超市的水果供應商，他從一開始就十分關注這批來自災區的檸檬。當天下午，他也專門來到新發地冷庫，考察檸檬的質量，和王鴻商談購買事宜。“這批檸檬的品質非常好，我們先購買一噸，以實際行動支持災區的企業和果農。”佟立佳表示。 采訪過程中，王鴻還接到北京超市發集團負責人打來的電話，表示下午要來看貨，并可以當場下訂單。 幾位北京高校的大學生志愿者看到檸檬的報道后，專程來到新發地，幫助王鴻處理事務，搬運檸檬。 北京強力推進 愛心檸檬銷售 盡管費盡周折，這批檸檬進了商超渠道，但是效果卻并不理想。 6月28日，記者在北京幾家超市看到，這批檸檬已經擺上了貨架，并且各超市還制作了醒目的導購牌，提醒顧客這是來自四川災區的檸檬，希望大家以實際行動支持災區的重建和企業恢復生產。 在中關村家樂福店，還有來自北大、中國農大等高校的學生志愿者充當義務講解員，為每一個感興趣的顧客講解檸檬的用處，解釋這批檸檬獨特的來歷。 記者在超市看到，這批原定出口的檸檬盡管受地震影響，其品質并未降低，但為了回籠資金，回報愛心行動，價格降到了跟普通國產檸檬同等的價格。 然而，在某個超市，記者也看到，普通市民出于愛心，盡管也購買了愛心檸檬，出于對檸檬的不了解，一般購買都是幾個，跟春節后北京市民踴躍搶購受災贛南臍橙的熱烈場景還是無法相比。 “到目前為止，賣出去639箱，每箱是15公斤。還剩下2769箱。銷售的任務還是很重。”6月30日上午，趙新文告訴記者，“為了減輕王鴻的負擔，我免收她的庫房費、人工費。另外，冷庫里的檸檬每天也都有腐爛。自然的損耗也非常大，所以需要盡快銷售出去。” 按照該庫房一位管理人員的話說，這種霉爛是由于一種叫做青霉菌的菌種引起，“水果不爛，地球不轉！這批檸檬頂多再放一個月。” 與此同時，禹王公司的遭遇也引起了中國貿易促進會等有關部門的關心。6月30日上午，一場“情系四川地震災區，愛心檸檬大型熱賣活動”在新發地舉行，新發地的不少商戶以及首都的幾十家新聞單位參加了活動。新發地市場負責人表示：“我們將充分利用北京這個特大型消費城市的資源，發動所有水果批發企業、流通企業、分銷企業和配送企業，集中優勢財力采購和分銷這批檸檬。” 活動結束后，不少與會領導和商戶、聞訊趕來的群眾當即購買檸檬，你兩箱，我兩箱的買。有幾個商戶甚至一買就是50箱。堆積如山的檸檬在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里銷售了上百箱。 看著壓在心頭的檸檬一箱箱地減少，王鴻感慨萬千。 29日晚上1 |
